“我的个天,这人真是萨达姆!”这就是我当时的一闪念。不过,我很清楚:这点粗浅的印象,还需得到进一步的证明。我要注意他的谈吐,我要向他抛出问题。但愿,我能在他的回答中,找到足以表明他身份的证据。
我和同事走进淋浴间,坐到了他的面前。屋里有些拥挤。除却我和三名同事(翻译乔治、测谎专家布鲁斯以及来自“拘留人员事务部”的查理),还足足插进了六七个军方便衣。本人受美国陆军特种部队之托,负责确认眼前这位俘虏的身份。显然,我应当开启话头(当然,这需要翻译从中帮忙):“我准备了一些问题想要问你。请你务必据实相告,明白了吗?”听罢翻译的转述,萨达姆点了点头,表示同意。于是,我开始了第一个问题:“你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两位公子,是在什么时候?”此言一出,萨达姆的脸上泛出一丝怪笑。他抛开乔治,直接向我发问:“你们是什么来头?军情局的人,还是民事情报局(Mukhabarat)派来的?回答我的问题!麻烦你们先报上名来!”
萨达姆是个刺头——这一点,我早有预计。但是,眼见他如此咄咄逼人,我还是心头发虚。还没来得及想好该如何回应,一名同事就插话了:“我们来这儿不是要接受你的讯问。你,才是需要回答我们问题的那个人!”这个“意见”得到了萨达姆的认可。而我们的工作也得以继续。只见他一面聆听,一面摆出满不在乎的表情。身边这个陌生的环境,他好像很是适应。囚徒这个身份,也没让萨达姆感觉多么别扭。对于这一点,我很是吃惊。他的表情是如此轻松惬意,仿佛把这里当成了每到周末必来的悠闲之地。至于这场讯问,似乎也不过一顿家常便饭而已。